“时之政府呢？”源见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在药研藤四郎身边的长椅上坐下。五虎退带着小老虎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太久没展露过笑颜的面孔现在有着柔和的喜悦。
那头嫩黄色的头发在软软地飘摇着，一看就十分惬意。
“不管我们了。”药研藤四郎沉默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不过还是你的原因。”
“我？”
“一般来说，本丸暗堕弑主是时之政府绝对不允许的事情。在时之政府的教条里，我们只是工具，审神者才是运作的核心，所以虽然他们利用审神者，也不希望审神者被工具损伤。”
“暗堕的本丸会有时之政府的官员来清理，对他们而言我们并不是珍惜品，所以通常处理方式便是集体碎刀，销毁这座本丸。”
“可是你来了。”
紫发男孩说到这里，轻轻抿了抿唇，手也下意识按在了先前重伤的地方——那里已经大好，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正常活动。
“一期尼的措施做的很及时，暗堕的气息没有大量透露出去，而那个人……”药研藤四郎甚至不愿称她为“前任审神者”，“大概是为了遮掩丑闻，并没有上报。”
“然后你就来了，一枪解决了她，所以……”
没有暗堕气息，审神者突发性死亡，而源见春及时注入大量灵力维护了本丸的稳定，一切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也骗过了时之政府。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下一轮工作评估我们还是会露馅。”担心源见春做太过乐观的估计，药研藤四郎不得不出言警告，结果越说自己越担心。
源见春点头，却完全没有如药研藤四郎想象中一般担心，而是相当平静。
“即便打着‘政府’的旗子，说到底也就是个用人做事的组织。”源见春冷静地给了评价，“既然有求于人，那么抓住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来谈判即可。”
“时之政府的目标是剿灭篡改历史者，只要我展现出匹配甚至更胜一筹的价值，我们便会安全。”
药研藤四郎有些惊讶。
“那个……你就这么接手了吗？”
“怎么？不愿意？”青年站起身来，他的风姿比药研藤四郎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物都来的绰约，他相信即便这个试图成为他们新任审神者的不明来历人士站在三日月旁，也会依旧不被那日月之光掩盖。
他看着源见春微微上挑而显得有些戏谑的眉毛，心中微动，不免低下了头，静默地数着脚下的蚂蚁。
“没、没有。你愿意接手的话，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但是……”视野里的蚂蚁在艰难地推着一粒石子，“对你而言不算明智的决定。”
药研藤四郎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力气才将这话说出来。为什么要告知他真相呢？将他哄骗在本丸，留下给他们提供灵力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那样子的话，大家都能继续活着……
药研藤四郎感到一阵空虚，胸腔中的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抓去，只剩了一具躯壳被冷风灌溉。他不该骗人的，他不是鹤丸国永，他本该为审神者奉献一切，而不是做这样的背叛之举……
眼眶逐渐酸涩，那个瞬间药研藤四郎很想抬头，将那些眼泪逼回去，但他又很害怕……很害怕一抬头便会被看见软弱。
……好温暖——原来他的手，这么温暖吗？
药研藤四郎的头顶突然笼罩下一片阴影，随后是轻柔的抚摸。
“这不是你一个伤患需要担心的事情。放心，我不会做亏本生意。”
脚下的蚂蚁越过了一个坎，大概终于认识到自己推的不过是石头，在原地愣了一愣，仍旧飞速地朝着某个方向离开了。
突然间心情好了许多——药研藤四郎这样想。
“本来每一位新任审神者都该由狐之助来指导工作的，但是现在……那就我来向你介绍吧。”
也是因为从最开始源见春就没有以“审神者”的姿态来面对他们，所以药研藤四郎虽然也称呼他为“大将”，但姿态亲近了不少。
他们从一开始便只能是合作者，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
“那就先带我到锻刀室吧。”源见春看到药研藤四郎的身体僵了一僵。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想要去锻刀室，对他们而言，一把珍稀的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别多想，现在本丸能干活的只有五虎退，你不会真的想让弟弟工作吧？”
虚无缥缈的怀疑被立刻击破，药研在惊喜之余又多了几分抱赧。
“没……没什么，我没有那样想，我会带你去的。”
药研藤四郎没再多说话，捂着还受伤的胳膊脚步飞快，像是在逃离此地。源见春眼含笑意，只能感叹幸好这小孩腿短，要不然自己还真跟不上。
“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打理本丸的话，歌仙兼定、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会比较合适。”
“不要把事情说的这么容易啊。”虽然源见春不想打击药研，但这孩子是不是对抽奖这件事过于乐观了？
“如果我能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的话，大概早就成为亿万富翁了。”
源见春摊了摊手，来到熊熊燃烧的火炉前。前任审神者就被他射杀在门口，但刚刚经过时他并未看上一眼。
锻刀的侍者扛着锤子立在炉边静候，神情里满是小心翼翼。
“不过那个人这么痴迷锻刀的话，应该材料已经不剩了吧？”
源见春翻了翻侧边的锻刀指南，发现需要用的材料还不少，不免有些担心。
药研藤四郎抿唇，没说什么话，但脚步径直走到锻刀室后边，没多久拖来了一个箱子。
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失落。
“为了不让她再锻刀又碎刀，我们……我们出征的队伍约好会在路上把材料藏起来一部分，所以……还算积累了不少。”
源见春看了一眼箱子里，东西还真的挺多。
“那我就先借用一下了。”源见春没有把这些资源理所应当占为己有。这些都是药研他们拼命攒下来的，虽说初衷不是为了给他锻刀，但总还是帮了大忙。
“没关系。”药研的脸颊有些微红，神情十分别扭，“本来我们拿着也没用。”
“不过……”
“你要答应我不能碎刀。”
源见春答应，然后生疏地用灵力把材料放入了炉子。
刹那间，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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