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少年此刻就住在这里，腿脚有些发软，举步维艰的往他所在的病房走去。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耸拉着头。
出去上厕所的许清远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少女，小小的一个，站在那里不敢推门。
他蹙着眉头轻轻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后，双手覆盖着她的双眼，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今的样子。
仲晓初身子僵硬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湿了他的手心，感受到一阵湿润的许清远松开手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怎么还哭了？”他眉头紧锁，明明自己也很难受，却还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我这不是没事嘛？”
她止不住泪水，瞧着面前站着的少年：“我怕。”
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身子颤抖着。
万一你醒不过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我多害怕，灵魂都在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我巴不得所有人都去死。
少年感受着怀里面的温度，眼尾泛红。
他也怕，那一瞬间他怕自己就那么没了。
以后谁来保护她，迁就她。
牵着人回了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就两张白床，他看着她巨大的黑眼圈，揉了揉她的脑袋：“睡会好不好？这都多少天没睡觉了。”
她红着眼眸摇摇头：“我不困，你好好上床躺着。”
怎么可能不困呢？
确实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从他出事之后，她也只有白天上课的时候眯了一会，晚上都是看着他给自己发的信息，不停的回忆，流泪。
许清远微微颦蹙眉头：“一起睡？”
话音刚落许妈妈就从外面走了回来，看着二人的举动呆滞了许久，反应过来之后干笑两声：“我去给你们买吃的。”
仲晓初：“………”
许清远倒是没什么感觉的坐在床上，指了指旁边空出来床，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以及很多天不说话的喑哑：“乖，陪我睡一会。”
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她，有些失落，可看到手机一连串的消息只会又觉得心疼。
她看着他包扎的后脑勺，坐在床上看着正准备走回病床上的他，伸手拽住了他，双目含泪，颤巍巍的伸起手去：“疼不疼？”
许清远你疼不疼？痛不痛？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痛苦缓解一些，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有病。
又想让她心疼自己，可看到她心疼的样子自己又心疼。
回过头来，嘴角掀了掀，分明自己就很痛苦了，却还是笑着安慰她：“疼，你吹吹，就不疼了。”
“我不是医生”她委屈的嘀咕：“我也想当医生的，这样你就不会生病了。”
她没什么梦想，没那么多伟大的目标，却在这一刻强烈的想要当医生。
“不当，你比医生有用，你在我就不疼了”他轻轻的摸摸她的脑袋：“我很快就好起来了，现在陪我睡会好不好？”
她是不想睡的，就想多看看他。
可也注意到许清远虚弱的神情，听话的点点头脱掉鞋就要上了对面的床，他把人拉了过去：“陪我一起。”
她没有拒绝，病床很小，并不大，他把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冷冰冰的，手脚冰凉。
他困难的按下身体的不舒服，掩去眼底的血丝。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抱着她了，拥抱过的次数数不胜数，可总是觉得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想陪着她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春去秋来。
他红着眼，那手上挂着的药水催促着他的困意，渐渐的合上眼帘，房间寂静无声。
有他在身边，她也安心的睡了过去。
这是杨伶进来后看到一幕，眼中泪花闪烁。
实话实说，一开始她是有些责怪那个小姑娘的。
可这些天小姑娘天天往医院跑，又为了小远和家里面决裂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小姑娘。
坚强？倔强？
小远醒过来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妈，我想带她离开，把她放在身边，我够得着的地方……可我怕自己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儿子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小心翼翼。
叹息着关上房门。
……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过左右，这一觉仲晓初睡得很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少年带笑的面容。
隔着不远的距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饿不饿？”
也不知道他醒来多久了，看了自己多久。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摇摇头，她本来就不喜欢按时吃饭的，所以饿不饿都是一样的。
他捏了捏她的脸：“我饿，陪我吃一点。”
她点点头。
可她不知道的是，许清远在医院的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只是因为要陪着她。
把人哄的乖乖的吃饭，他全程带笑的看着她，一直到把人送走的时候，许清远再也忍不住的冲去了厕所吐个不停，几乎是把胃里面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的了，他靠在厕所的木板上瞧着那面镜子中的自己。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憔悴得不像样，甚至瘦了不少。
许妈妈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阿远，咱们去国外，妈妈带你治病好不好？”
许清远有气无力的任由妈妈搀扶着，苍白着一张脸，回到病房的时候他看着空荡荡的床开始喃喃自语。
“妈，我从前不想活的，可遇见她之后我觉得活着也挺好的，我要是不吃饭，她会担心的，她脾气其实并不好，只是被压抑着的而已，她笑起来很好看，性格特别的倔强，要是知道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肯定会不眠不休的在这里不离开的。”
许妈妈捂住嘴接近崩溃，她头一次看见儿子这么崩溃，无助的表情。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在哭的样子：“所以我骗了她，万一～～我要是真的不在了，还可以给她留一个念想。”
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有多重要，或许一年，五年，十年，她就可以把自己忘记了，然后开始全新的生活。
“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他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视野，眼中都是绝望。
他想陪着她，她成绩不好也没关系的，他可以好好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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