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村长是被赵书记带着民兵押着去公社的，村里的村老青壮跟着一起去了几十个人。青安看着青村长寂寥苍老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山沟子村的村长不仅仅只是村长，他还是青氏一族的族长，他是村里少数几个跟外界来往频繁的村干部，在这个热血饥荒的年代，他能顶住浮夸功利的诱惑，坚持让族人吃饱肚子，冲这一点便不愧为青氏一族的族长。
公社书记的办公室，成书记和两个副书记并排而坐，看着桌子对面的青村长，沉思问道：“粮食哪去了？”
青村长坐直了身体，看着成书记，缓缓地说道：“我请求跟赵书记对质！”
成书记摆摆手，让守在门口的赵书记走了进来，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
“刚才成书记问起了粮食到哪儿去了，我说，根本就没有粮食！”青村长抱着肩膀，沉声回答说：“赵书记搜出来的就是栗子壳！”
“什么？”赵书记先蹦了起来，诧异的喊道：“栗子壳？真是可笑，你用栗子壳换了栗子粉，然后跟我说，我搜出来的就是栗子壳？你当我是傻子呢？”
村长看向他，静静地问道：“你白天搜查时，就发现了村民家的菜窖，你问过村民，菜窖是干什么用的？当时村民是怎么回答的？”
赵书记有些不愿意说，“村民咋回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天晚上从他们的菜窖里搜查出了栗子粉！”
“我问的是村民这么回答的，赵书记不想说，我来说，村民们的回答是，这个菜窖是放柴火的！对吗？赵书记？”
成书记三人看向赵书记，赵书记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这栗子壳就是我们山沟子村的柴火！村民们没有撒谎！”青村长猛地喝声道：“是你在撒谎，你把柴火当成了粮食报上来的！”
“真可笑！”赵书记怒极反笑，反问道：“你说，山沟子村把栗子壳当柴火用，去年，我搜查时，咋没看家谁家的菜窖放了栗子壳当柴火？”
村长没搭理赵书记的问话，转头看向成书记等人，徐徐道来。
“我们山沟子村紧挨大山，冬日里是极冷的。每年，村里人全家老少出动，在山上砍上半个月的柴火，才将将够一冬取暖做饭使用。这点，赵书记怕是不知道吧，实在是你去年是一捆柴火也没置办啊！”
村长嘲讽的瞟了赵书记一眼，看成书记几人脸色有些不好，接着说道：“去年村里办了食堂，家家都上交食堂一半的柴火，剩下的柴火都不够烧的，那时，又是大雪封山的，我们村子离别的村子远，路又不好走，都没地儿去借柴火去！村里人冻得一大家子挤在一间小屋里取暖，当然，赵书记没有这种烦恼的！”
“今年，村里人跟村干部提出，想要捡些栗子壳当柴火烧。因去年赵书记只让各家交上好的硬木柴，没看得上这些不经烧的栗子壳，所以，村里人就把栗子壳留下了，为此，还特意挖了菜窖来放！”
村长说完，看向赵书记，问道：“你把栗子壳当栗子粉上交，是何居心？”
“狡辩！”赵书记急了，跑到成书记的跟前，叫道：“他是在狡辩，我对天发誓，我搜查出来的绝对是栗子粉！”
成书记瞪了他一眼，“有话说话发什么誓？你说是青村长调换了粮食，你说说，他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调换的粮食？”
赵书记忙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青村长，你先解释解释，为什么村部的粮食交给你之前是粮食，交到你手上后，就是栗子壳了？”
村长苦笑了一声，叹气道：“这事儿我是不清楚的，我只知道，前不久，赵书记从村办食堂要出十多麻袋的栗子粉，说是送到公社来，让公社的领导看看，能不能把栗子粉当公粮交！”
“你什么意思？”赵书记急了，心虚的看向成书记。
成书记瞪了赵书记一眼，大模大样的说：“是有这么回事儿！”
青村长笑了，看着成书记的脸是毫不掩饰的嘲弄：“成书记怕是不知道吧，我们山沟子村的村路历来难行，你也看到了，昨天，赵书记为了送到公社的十袋栗子粉，在我们村里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儿！十个半大小子，扛了一天一宿，才把这十麻袋的栗子粉送出村！你说，之前，赵书记送到公社来的十多袋的栗子粉，咋就能这么鸟悄的送出村的？”
成书记老脸一红，本想给老赵兜一下，这知，竟被当场拆穿，看着身旁的两个副书记疑惑的眼光，成书记有点无言以对了。
一位副书记轻咳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赵书记把食堂的栗子粉当成昨天搜查出来的栗子粉，然后，把村部的粮仓交给你看管，说你把栗子粉换成了栗子壳？”
“是！”
“那你可有证据？”
“证据嘛，我们村的村民跟来了，他们能证明，家里菜窖放的就是栗子壳不是栗子粉，还有就是，可以搜查一下赵书记家，看他从食堂要要走的栗子粉还在不在？”
赵书记转头怼了一句，“我家没有栗子粉！”
村长寸步不让，“当然没有，你昨天把栗子粉送出来了！”
那个副书记两手一摊，问道：“青村长，这赵书记家里没有栗子粉了，你要如何证明，赵书记送出来的栗子粉是你们食堂的栗子粉？又如何证明，赵书记从村民家搜出来的不是栗子粉而是栗子壳？”
村长抬头，正声问道：“我倒要问问赵书记了，你当初从食堂拿走的栗子粉真的送到公社来了吗？若是送来了，什么时候送的？怎么送出村的？若是没送？那栗子粉现在在哪儿？”
赵书记张嘴结舌，求助的看向成书记。
成书记咳了一声，说道：“关于这件事儿咱们容后再说，青村长还是先说说你们村的栗子粉变成栗子壳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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