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方摸着下巴，黑眸盯着龚饶，似乎在分析他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龚饶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显得很坦诚。
半晌，蒋远方突然微笑道：“龚区长倒是将事情调查的很清楚，如果我不帮这个忙的话，是不是显得我不近人情？”
龚饶立刻说道：“当然不会，蒋同志你又不欠我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看在我小舅子曾经跟你是同事的份上，帮帮忙。”
虽然彼此都没明说，但是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蒋远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很直接的说道：“我可以让姜雅离开沪市，以后永远都不找熊旺的麻烦，不过，他也必须离开沪市，并且不许回到汉城去，也就是说我不希望在这两个地方看见他。
还有，不许你动用关系给他谋一个好工作，像他这种人就应该吃吃苦头，不过，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像扫大街这样的工作是没问题的，毕竟他还要养家糊口。”
他的意思十分明确，要让熊旺以后做不了恶，而且没有作恶的资本，当他只是一个社会小角色的时候，心中的恶念也会缩回去。
龚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蒋远方又勾唇一笑，“有。”
龚饶内心一哆嗦，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难道还要钱？他虽然是一个副区长，但说到底也是工薪阶层，能有多少钱？
况且，以后肯定还要接济小舅子一家。
他单刀直入道：“我家里没有多少钱，1000块以内我拿得出来。”
蒋远方眼底的笑容更浓了，这个龚区长倒是一个老实人，说话不弯弯绕绕的，熊旺比他的心眼可多多了。
“谁说我要钱了？你觉得我是差钱的人吗？”
蒋远方抖了抖身上名贵的呢子大衣，这件大衣就要100多块，是普通职工三四个月的工资。
就是龚饶也不敢买这么好的衣服。
在沪市，有很多都是以前的豪门 他们很多资产虽然被没收或者捐献给国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能姓蒋的家族很有底蕴，要不然蒋局长不会年纪轻轻的就爬上财政局局长的位置。
想到这里，他对接下去的谈话更不敢大意，态度更加谨慎。
“不妨直言，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蒋远方的目光立即变得凌厉起来，“我希望龙胜区能搞个集贸市场出来，解决地区知青返乡就业问题。”
龚饶表情莫名其妙，忙问：“你的意思是说让知青去集贸市场摆摊？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提这样的要求，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蒋远方却自信的一笑，“我肯定是有好处的，只是不方便跟你说，你放心，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我不会让你徇私舞弊的。
咱们去办一个集贸市场，不仅可以解区政府的燃眉之急，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政绩，我知道你正在竞选区长一职，如果集贸市场这个方案实施，对你以后当区长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龚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然后陷入了沉思，想到之前的会议，在这片区域内建一个集贸市场，然后把所有的摊位都给返成知青，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蒋远方不急不躁的，点燃一根香烟，慢慢的抽起来。
烟雾在他的俊颜面前蔓延开来，使得他那张脸看上去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良久，龚饶缓缓的开口，“龙胜区本来就有一个集贸市场，再建一个集贸市场，是不是有些多余？
一个集贸市场的建成需要多少钱，而且投入使用之后有没有收益，谁也不敢保证，如果没有收益的话，用什么钱给那些知青发工资？到时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仔细想来，不是一个好建议。”
“如果把这些摊位租给知青，不用付工资呢？”
蒋远方又吐出一个烟圈，表情漫不经心。
可他的话却在龚饶的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龚饶面露惊惧之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政府支持那些知青进行投机倒把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要走资本主义老路，破坏整个社会，这是重罪，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蒋远方突然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淡笑道：“龚区长，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这样的集贸市场汉城去年就建了一个，到现在还十分繁荣，只是让那些知青有口饭吃而已。”
“一个摊位能赚多少钱？一个月撑死30块，就这点收入能成为什么资本家？而且货源都是正规厂的，又谈得上什么投机倒把？”
“建立一个集贸市场有几点好处，第一，解决知青就业问题，第二，所有的租金也是一笔收入，第三，这些摊位如果生意好的话，卖出去的产品就是在替厂子增收，龚区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龚饶手指颤抖，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拿起打火机快速点燃。
他本来是不抽烟的，可是现在就特想抽一口，潜意识里觉得抽烟能够解烦忧。
然而，猛吸一口之后，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又不得不把烟掐灭在烟灰缸，表情尴尬又复杂。
“我还是觉得不妥，这哪里是集贸市场，这跟黑市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让黑市合法化吗？”
蒋远方知道多说无益，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于是便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只能说到这里。
我这只是一个附加条件，如果你办不到也没有问题，我保证这段时间姜雅不会再去找熊旺的麻烦。
当然，如果熊旺真的想离婚娶她的话，那我做这些事就是多余的。”
龚饶立即说道：“熊旺不是傻子，他不会想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三天之内我安排他离开沪市，也不会送他回汉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关于他工作的事情，我也会遵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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