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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数日后。
织星斋内一处临水的星辉阁中，林昭凭栏而立。
他服用了月婵斋主赠予的丹药，又经过几日调息，损耗的本源恢复了大半，脸色也红润起来，甚至感觉修为隐隐又精进了一丝。
楼下的小湖倒映着顶部的“人造星空”，波光粼粼，静谧祥和。
忽然，他心神微动，转身看向阁楼的入口。
一道纤细的身影，扶着门框，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苏晚照。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淡蓝色劲装，外罩一件素色披风，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凤眸，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亮，虽然深处还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虚弱和劫后余生的疲惫。
最令人欣喜的是，她眉心的那道冰蓝剑痕，虽然光芒不复往日璀璨，却稳定地存在着，如同寒冰中的火种，顽强不息。
她看着林昭，眼神复杂。
有关她昏迷后的一切，月婵斋主已经详细告知了她。
地宫死战，逃亡路上的守护，天工府的伏击，还有…这织星斋内，林昭为了救治她，不惜持续消耗本源，对抗虚合境法则创伤，甚至在关键时刻顶住了星枢的干扰…
桩桩件件，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底。
“你…好些了？”林昭看着她，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苏晚照轻轻点了点头，扶着门框，缓缓走进阁楼。
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显然伤势远未痊愈，寂灭法则的隐患依旧存在，修为更是跌落到了炼神返虚初期，且根基不稳。
“嗯…多亏了你…和斋主。”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寒，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她在离林昭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在确认什么。“你的伤…本源…消耗很大吧？”
“恢复得差不多了。”林昭笑了笑，避重就轻，“倒是你，感觉如何？那寒气…”
“暂时压住了。”苏晚照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却精纯的冰蓝剑意流转，带着凛冽的寒意，但不再有之前那种枯寂死灭的感觉。“斋主说，是双重封印，你的天罡道韵…起了关键作用。”她看着指尖的剑意，眼神有些复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缠绕在寂灭寒气封印外围、如同坚韧藤蔓般守护着她的淡金色道韵，那气息温暖、浩瀚、包容，带着一种让她莫名心安的力量。
“那就好。”林昭点点头，目光也落在她指尖的剑意上，“剑意纯粹依旧，根基未损，恢复修为只是时间问题。等摇光尊者出关…”
提到摇光尊者，苏晚照的眼神微微一黯：“斋主说…师尊闭关参悟紧要神通，强行叩关恐有反噬之危…还需等待契机…”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两人都明白，等待意味着变数，苏晚照体内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那个…星枢…”林昭想起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随口问道。
苏晚照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语气也冷了下来：“一个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家伙。仗着是师尊记名弟子，便目中无人。已被斋主重罚，关入思过星牢了。不必理会他。”
她显然对星枢毫无好感，甚至不愿多提。
林昭也乐得如此，他对那个差点害了苏晚照的家伙更无半分好感。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晚照看向林昭。
她知道，林昭护送她到此，任务已经完成。
以他的实力和身上的秘密（天罡道种），完全可以自行离去，寻找他的机缘。
他没有任何义务留在这里，卷入螭吻的内斗和灭世的危机。
林昭看着远方流淌的星辉湖水，目光深邃：“等。”
“等？”苏晚照有些意外。
“等摇光尊者出关。等你的伤有彻底解决的办法。”林昭转过头，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大道碎片·镇还在青鸾手中，灭世大阵的阴影未散。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晚照眉心的剑痕上：“你的伤，因我而起，也因我而稳。在确定你无碍之前，我不会走。”
这平淡的话语，却如同重锤，敲在苏晚照的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一丝酸涩，瞬间涌遍全身。
她猛地低下头，掩饰住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瞬间紊乱的气息。
多少年了？自从踏上剑修之路，成为令人敬畏的玄霜剑使，她早已习惯了独行，习惯了冰冷，习惯了将一切脆弱深藏。
从未有人，如此不计代价地守护她，更从未有人，如此坦然地将守护的责任揽在自己肩上，只因为“一条船上的人”和“因我而起”。
“随…随你。”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维持着清冷，转身走向阁楼的栏杆边，背对着林昭，看着楼下流淌的星辉湖水，留给林昭一个清瘦而倔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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