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阿尔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眉峰微蹙。
他对陆氏的技术储备了如指掌，这种能同步模拟气味、光影、甚至海水流动声的全息投影，根本不在陆氏的研发清单上。
更别提那珊瑚纹按钮下隐藏的能量回路——刚才苏卡波演示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仪表盘瞬间跳变的参数，那能量输出模式，分明带着沙岛国皇室专属的加密频段。
苏卡波已经按下了珊瑚按钮，车身传来轻微的嗡鸣，轮胎边缘伸出细密的橡胶鳍片。
“要不要试试？”他看向米娅，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像二十岁那年，他攥着她画的餐巾纸问“这个想法，我能试着做出来吗”时一样。
“好，先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米娅慎重的看着苏卡波，“在华国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遇到一个对的人吗？你这样单着，苏伯父和苏伯母和我说过几次了，找一个姑娘结婚吧。要不我让我妈妈给你介绍一个？跟我出来的几个人，都已经成家立业，连成盛年底都要结婚啦。小卡，想回国吗？”
“不想。殿下，您知道苏家一大家子人，都是一个德行，我如果回沙岛国，殿下怎么面对苏家人那么多无理要求？您不烦，我都会烦死。您还是让我呆在华国吧，再说了，和协医院也要人为您看着。”
“行吧。你的个人问题，我会拜托梅荔女士帮你解决。结婚的话，锦山别墅还有房子，三师兄和成爵都住在那里。一年之内结婚，不然，就调你回国。听到没？”
“知道了，女王陛下。”苏卡波“嘿嘿”的笑了两声，“您试吧。”
车窗外的人工湖正在逼近，全息屏里的海浪与真实的湖水渐渐重叠，米娅望着苏卡波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年他送她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被她画满了奇奇怪怪的构想，其中一页的角落，就写着“海底行车要配家乡的海”。
原来有些话，真的会被人记在心上，用十年时间，一点点变成现实。可是，他心里的梦想，永远不能实现了。
返程的清晨，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际晕开，不过半小时光景，豆大的雨点便砸得车窗噼啪作响。
米娅望着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正想说“雨太大，我们自己叫车就好”，副驾驶座的苏卡波已经利落地推开车门。
“砰”的一声关车门的力道几乎被雨声吞没，他撑开那把黑胶大伞，伞沿刚一抬，就有水流顺着伞骨汇成细帘，在他肩头织成半透明的水幕。
“后备箱有东西。”他的声音隔着雨帘传来，带着点不自然的含糊，“给……孩子们的。”
阿尔瓦打开后备箱时，一股潮湿的皮革味混着雨水涌出来。
两个银灰色的定制礼盒并排躺着，莉娜抢先拆开自己的那盒——粉色赛车模型在昏暗天光下泛着珠光，车身上“深海公主号”五个字是用细钻拼的，连车轮纹路都复刻了她上次画的设计图。
卢卡斯的黑色战车则透着冷硬的金属感，引擎盖中央的“先知之眼”LOGO用荧光漆勾勒，暗处会泛出幽蓝的光，正是他念叨了半个月的样式。
“谢谢苏叔叔！”两个孩子举着模型欢呼，米娅正要道谢，目光却被礼盒最底层的密封盒勾住了。
那是个深棕色的皮质盒子，边角磨得有些发亮，她指尖触到盒面时微微发颤，打开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是那支钢笔。笔身是磨砂银的，笔帽上有个浅浅的月牙形牙印——那是她大学时总咬着笔帽想方案，某天在苏卡波的实验室写完报告后就再也没找到的那支。
笔杆上原本松动的笔夹被换成了新的，笔握处的磨损也被细细打磨过，透着被反复摩挲的温润。
“当年在实验室捡到的。”苏卡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伞沿往她这边倾了大半，自己半边肩膀早被雨水浸透，“笔舌堵了三次，送修的时候师傅说太旧了，不值得。”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我琢磨着，总能修好的。”
雨势更猛了，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鼓点般的声响。
阿尔瓦突然按住苏卡波的胳膊，伞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苏总，您是否有回国发展的想法呢？”他的嗓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郑重，“沙岛国国防部刚刚发布了一份调令，目前武器研发技术顾问的职位一直空缺着，我们真诚地希望您能够慎重考虑一下这个机会。”
苏卡波静静地看着对方，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感谢阿尔瓦亲王的抬爱！您应该也了解，苏家在圣艾琳，甚至在王室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如果我回国，恐怕您府上的门槛都会被我踩破呢。所以，我还是选择留在华国，图个清静吧。”
说完，苏卡波无奈地苦笑一声，缓缓抬起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颊。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一滴冰冷的雨水恰好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滑落，仿佛是命运的捉弄一般，这滴雨水不偏不倚地滴落在他胸前的白色衬衫上，瞬间晕染出一小片深色的圆圈，宛如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一般，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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