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和冬青都不喝酒，柳全涛现在受伤了也不能喝酒。
三个男人坐在车上，喝着王老吉，就着花生米和牛肉干。
当年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贾烈孙燕和谷雨一起相约逛街，还要叫上各自的男朋友。三个女生逛得不知疲倦，每到一个店就要试上大半小时的衣服。三个男生就像有了默契一般，每到一家店就先找个地方坐着。高冷学霸冬青和孤僻小镇青年柳全涛都没什么朋友，也不爱说话。靠着爱玩且爱说的周游，三人终于能交流起来，三个男生也就这么从尬站到聊熟。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三个偶尔也会相约一起打打篮球。
大汗淋漓的打完球，关系也就更近了些。
那时候的大学男生们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就是哪个女生漂亮，其次就是魔兽。
而他们三人因为女朋友都是一间宿舍的缘故，不敢谈论别的女生，所以只说游戏和篮球。
工作以后六人再聚会，他们之间谈论的话题从游戏和篮球转到了公司人事，薪资待遇。
再后来，就是房价装修和车型。
再再后来，柳全涛升职之后，周游和冬青越来越看不惯他的言行举止，他们三人也就没有再单独聊聚过。即便是六人聚会，三个男人也再没有过交心的谈话。
如今一晃七八年，三个已经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再次聚在一起。
“我在锦城混了这么多年，现在需要求助的时候，两千多个电话里，也只能打给你们两个。之前我不知天高地厚，当了个小领导就狂了，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我在这里跟你们赔个不是。”柳全涛说完，一口气干了一瓶王老吉。
“这么多年的朋友，说这个见外了。”冬青拿着手里的王老吉，也喝了一口。
“要是这赔偿要不回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周游问。
柳全涛一脸沮丧，摇摇头：“等身上的伤没什么大事了，再找个能打零工的地方，继续干点散活，总不能老在家吃闲饭啊。”
周游和冬青又各自喝了一口凉茶，没说话。
现在对柳全涛来说是非常时期，再说冬青知道现在公司里是不缺像柳全涛这样的销售的，所以他没法帮他。
而周游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开始上班，毕竟这时候也没人上动物园了。自身难保，更帮不上柳全涛了。
“你刚才不是全身体检了吗，除了挫伤，其他部位没什么大毛病吧？”周游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的那些话，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男人之间对有兴趣的话题，在年轻时候都聊完了。中年以后，就只剩尬聊。一开口就只能从体检开始。
“没有。之前上班的时候还有脂肪肝高血压，现在病了一场瘦下来，什么都没有了，连病也没有了。”柳全涛苦笑一声，不知这样的结果算不算好结果。
“那你比我强。我之前体检还查出结石。”周游摸了摸膀胱位置。
“啊？之前没听你提过啊。”柳全涛说。
周游吃了颗花生：“害，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柳全涛一副理解的表情，中年男人不喜欢聊家里和自己身体的事，尤其在老朋友面前。要不是孙燕跟贾烈和谷雨什么都说，他估计也不会把离婚的事跟冬青和周游说。谁愿意被别人看笑话呢。
如今周游把这事说出来，柳全涛心里还挺感动的。他不知道周游是不是想要安慰他这个离了婚，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才说出来的。
“尿道结石？”冬青问。
“没错。”周游赶紧又喝了一口凉茶：“之前有一阵特别迷海钓，只要不上班，就跟几个朋友租条小艇出海，一钓钓一天。为了少尿尿，就尽量不喝水。加上我平日里喝水也不多，就长出了结石。”
“的确是这样，喝水喝得少，产生的尿液就会比较少，而尿液里面有一些容易形成结石的成分，就容易在体内异常地聚集，当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形成结石。那最后怎么样，做手术弄出来了？”冬青问。
“没做手术。医生说可以考虑保守治疗。我就按着医生的建议，使用了体外震波碎石。然后平时多喝水，多蹦蹦跳跳，看石头能否自然排出。”
“蹦蹦跳跳？”贴着绷带的柳全涛被逗乐：“那排出来了吗？”
“排出了一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久没去查了。”
“挺好。”冬青说。
“你现在回去上班，适应吗？”周游问冬青。
“还行。就是成天太操心了，头发都白了许多。”冬青拨了拨自己长了不少的头发。
柳全涛沉默了几秒，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有白头发总比没头发好些。这几年总是喝酒熬夜，作息和饮食不规律，头都快秃了。”
“再发展下去，就是两边铁丝网，中间溜冰场。”周游认真总结。
“还铁丝网，到时候就剃个光头，省事。”柳全涛摸了两下头，又掉了几根头发。
男人间聊着聊着很容易跑题，有些真心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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