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栋楼怎么样？”
翌日。
校办。
头发乌黑、看起来不过五十岁出头的岳校长，站在窗户旁，指着暑假期间刚刚落成的接待中心，就好似巍峨沉稳的泰山，让人不自觉地亲近信服。
“厚重、沉稳，却又不失锋锐进取……”
潘亿年站在一侧，搜肚刮肠地想着好词。
“哈哈哈……你小子滑头起来，一点都看不出前天的冲动劲。”
岳校长笑着点了点潘亿年，“行了，别为难了，我知道这接待中心不符合你的审美。可咱们南大，现在能抽调出来改成大学创业基地的楼，就只有这栋了。”
“这栋，真的假的？”
潘亿年看着哪怕放到十多年后都不落伍的接待中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南大斥巨资打造的接待中心，是为了跟国际接轨，接待国际友人和贵客用的。
南大……怎么舍得拿出来？
“怎么，不敢相信？”岳校长。
潘亿年点头。
“我昨天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岳校长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唏嘘地说道：“你知道，是什么让我下定决心的吗？”
潘亿年摇头。
“因为你说给老秦的那句话：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事，不能不去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到这，岳校长有些唏嘘、还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点醒了我，也点醒了很多人。”
“这些年，有些人被眼前利益蒙蔽了双眼，也有些人迷失在探索的路上，不知方向。”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问自己，值不值。”
“可看到你，我们才突然发现，值了。”
“所以……”
岳校长说到这，严肃而期待地看向潘亿年，“你能让我再值一次吗？”
潘亿年有点懵，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啥值？
值啥？
如果换成老秦，他会直接点头，因为老秦他们很纯粹，对自己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可眼前这位，是南大的校长，着眼的是整个南大的未来。
所以，岳校长要的，绝对不仅仅是什么永葆初心之类的场面话。
那剩下的……
他能被岳校长惦记的，恐怕也就剩下系统研发实验室了。
娘嘞，还真让裴大爷说中了。
这些个专家教授的心，真脏。
想明白了的潘亿年，咧着嘴，开始拔刀，“岳校长，您是想要系统研发实验室吧？您扪心自问，咱南大真舍得每年拿出大几百万来，供纪老他们研发吗？而且，这一投入，还是五年起步。”
“就算您舍得？别人能同意吗？”
“再者，咱南大真舍得再拿出几千万，建立一个五千台以上的电脑基地，供纪老他们检验运行系统吗？”
“第三，就算前两步都做到了。您又如何说服那些电脑商户，安装您的系统？您凭什么让他们放弃免费的舒适圈，去感受一个陌生且漏洞百出、还要收费的系统？”
岳校长一下子愣住了。
前两条，他都考虑到了，唯独这第三条，他还真没想过。
“岳校长，您知道，我是怎么说动纪老的吗？”
看着愣神的岳校长，潘亿年即将向狼王发起挑战的幼崽，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你怎么说的？”岳校长。
“我跟纪老说，系统通过试运行那一天，就是系统彻底开源的那一天。我还说，我想为国产系统和软件撕开一道口子。”
“是为了，国产系统和软件的未来！”
“是为了，打破欧美的垄断！”
“是为了，以后国人不再被卡脖子……”
潘亿年的表情“狰狞”而疯狂，就好似发起冲锋的抗战先烈，坚定而执着。
这一刻，岳校长被镇住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
他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唱高调，是打着光伟正的借口，行不仁之事。
可潘亿年……
他质疑不了。
甚至，对于他那点的小心思，还有些自惭形秽。
看着愣神的岳校长，潘亿年锋芒毕露，“岳校长，我说的这些，您能做到吗？或者说，您能保证咱们南大乃至主管单位，能做到吗？”
岳校长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真做不到。
别说第三条了，就连第二条，他都不敢打包票。
他能提出这个想法，还是因为他威望够高，人脉够广，能拿到国家政策扶持的缘故。
可现在，他才突然发现，他想得简单了。
看着眼底难掩沮丧之色的岳校长，潘亿年“抡起了屠刀”，“岳校长，您想要的，无非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荣誉，想要给南大增加底蕴、增光添彩，乃至提高南大在国际上的排名。可您难道就没发现，您钻牛角尖了吗？”
岳校长疑惑看向潘亿年。
“岳校长，我是谁？”潘亿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岳校长眉头紧皱，“你想说什么？”
潘亿年，“我潘亿年，现在是南大的本科生，未来还会是南大的硕士、博士。您说，我算不算根红苗壮的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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