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金凤不满地开口附和道：“别说你债主吃糠咽菜，我这当娘的也没分着一口肉！”
蓝大富见了自家娘都这么说，更不好意思拦着，拉着白映君就回了家。
白映君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蓝水珠更是大哭了起来。一大碗肘子就这么没了！
“没事，咱不是还有一碗吗？别伤心。”
蓝珍珠一点生气模样都没有，锁上门，从橱柜里头端出来一碗肘子大家吃。
沈闲侧头瞧着她，有些佩服她未雨绸缪的本事。
但是按照他认识的蓝娘子，这次竟然没有发作？
“沈闲，等会儿吃完陪我去一趟老明家。”蓝珍珠开口道。
“去抢肉？”沈闲眉间微蹙，“还是打架？”
蓝珍珠对着他挑了挑眉毛，一脸的狡黠，“去算账！”
一家人狼吞虎咽地把肘子吃了个精光。剩了一碗汤，蓝大富让留着晚饭用来蘸窝窝头吃。
蓝珍珠打着饱嗝，从床头拿了一本账簿和一只毛笔塞在了沈闲的手里，一道出了门。
老明家夫妻俩正在吃饭，明大婶吃得一嘴油，眉飞色舞地讲着她如何机智地将肉拿回来的。
蓝珍珠笑呵呵地学着明大嫂靠在门框上，“明叔明婶，吃着呢。这肘子不错吧，我炖了两个小时呢。”
“你咋来了？”
“来算账呀。明婶这两天拿了我家不少东西抵债，可就是没说抵多少，我这不是来了么。”
明家夫妻二人愣住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蓝珍珠朝着沈闲一伸手，将账本拿在手里，一一跟他们计算。
“昨儿个的米、面、油，还有猪下水都是上好的货，得算两吊钱。今儿个肘子是精选肘子，况且里头有我家秘制调料，还有珍贵的松茸在里头，制作成本很高，得算个三吊钱。一共是抵五吊钱，麻烦明叔明婶你们哪个来按个手印？”
明大嫂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蓝珍珠的鼻子骂道：“这点东西你讹我五吊钱，你怎么不来抢？！”
沈闲干咳了一声挡在蓝珍珠面前，脸色阴沉得凝视着明大嫂。
他本就长得剑眉星目，此刻双眸多出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明大嫂回眸瞟了一眼自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默默缩回了手，强颜欢笑。
“算账是该的，可这五吊钱，是不是太多了。”
“强取豪夺，按照我朝律法是要没收财产充军发配的。况且，明婶是大庭广众抢的，大家都是见证。”
沈闲的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吓得老明叔立马起身过来按了手印。
蓝珍珠满意地收了账本，这样一来，她家就只欠二十五两银子了。
“明叔明婶，那我跟沈闲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还有八日，你家可得抓紧时间。”明大嫂阴阳怪气说道。
出了门，蓝珍珠兴奋地跳了起来，奈何身子弱，没几步就气喘吁吁的。
“沈闲，你看着倒也不是不学无术，竟对律法也这么清楚！牛！”
“我不学无术？！”
沈闲被她气笑了，自己分明是文武双全！
回到家，这事跟蓝大富夫妻一说，二人顿时也开心极了。至少明大嫂吃了这次亏，不会再来抢东西。
白映君疑惑道：“老明家一直也没这么苛刻过，这次怎么如此针对咱们家？”
蓝大富收拾妥当，“别想了。我去趟庄子上，明儿天不亮就要出发去凿冰了。”
话音刚落，卢金凤就板着脸站在了他家门口。她闻着里头还未散去的肉香，更生气了。
“当年老娘为了生你差点丢了半条命，你倒好，有肉也关起门来自个吃，真是孝顺儿子！”
“娘，我……我……”
蓝大富不知所措地站着，低着头等着挨训。
蓝珍珠帮腔道：“本来是要送给爷奶的，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了明大嫂，这不给抢去了。”
蓝大富忙去橱柜里将汤端出来，“还有些肉汤，娘要是不嫌弃，拿回去拌饭吃。”
卢金凤猛吸了一口气，香得差点流口水。
她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心里舒坦了几分。
“听说你要去凿冰？你可是顶危险的活，掉进了冰窟窿命都没了，不准去！”
“娘，家里欠着债呢，没法不去。”
“这不是还有你媳妇，叫她去。整日在家吃干饭。还有珍珠，老大不小了，赶紧嫁了。听你四妹说她村上有个才死了老婆，家里有钱得很，你若是答应，我就叫她给珍珠牵牵线。”
白映君听着不对，“是那个打死了两个老婆的？”
卢金凤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什么打死不打死，那是她们自个儿身子弱。难道你要你男人跳冰窟窿啊！”
蓝大贵走到门口，一面剥着花生当零嘴，吊儿郎当道：“娘，不危险。一百五十文一天，别说大哥，我也想去。”
卢金凤白了他一眼，“随你们作死去！”
蓝大贵招呼了蓝水珠过去，塞了一小把花生给她，朝着蓝大富道：“大哥，等会儿咱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蓝大富一听喜滋滋地答应了。
蓝大贵一走，蓝大富就看向了沈闲，“你也一起去吧，左右家里没什么事，去活动活动筋骨。”
“我就不去了。”
沈闲想着寒风里凿冰都冷得慌。
他又不缺钱。
门口来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光。千山背着一个小包袱，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袄，头发凌乱，脸上擦得脏兮兮的，朝里头探了探。
“大叔大婶，请问有吃的吗？我逃荒来的，饿了好几天了……哎呀，沈闲，你在这里！”
沈闲瞪大了眼睛，心里不敢相信，这货是要唱哪出？！
千山扔了包袱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我走了上千里路，终于找到你了，亲人呐！”
蓝珍珠一大家子都看懵了。
白映君赶忙拿了吃的喝的，“原来是沈闲的兄弟，快坐下吃点喝点。”
千山在沈闲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公子还没死心在找你。那块玉佩已经送回去了，再坚持一下。”
“千山呐！苦了你了！”沈闲不动声色将他按在饭桌前，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身上弄脏的衣服，“这是我老家一起逃荒的，路上失散了。我想，他能不能也住这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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