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期待的看着闻千鸿，凌冽的山风中，他单薄的身子有些轻轻的颤抖，但一双眼睛中透出的神采却异常坚定，就如火焰一般，直直『射』进了闻千鸿心底，让闻千鸿无处可躲，闻千鸿甚至可以看到，江黎那澄净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一副手足无措心虚胆寒的模样。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告诉江黎古樾的话是假的？可瞒的过瞒不过先不提，对江黎曾做过那么多错事的自己，难道还要再次欺骗对方，将两人间早已残破不堪的信任彻底摧毁？但告诉对方古樾的话是真的？但那样丑陋的事实，就算是始作俑者的自己现在都不愿去面对，又如何能让江黎心平气和的接受？
闻千鸿只觉得喉咙被石头堵了般说不出话来，从未有一刻，他这样的煎熬，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江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闻千鸿终于微翕嘴唇，，低低挤出一个字：“是。”
江黎的身体一下僵住了，脸『色』更是白到吓人，闻千鸿心中大急，忙放柔了声音解释：“青远，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这都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闻千鸿的声音嘎然而止，江黎已经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胸前，虽然不曾用力，但从中表现出的拒绝，却一览无遗。
“有原因的？”江黎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中却满是讥讽寂寥，与此同时，他微微侧头，尽力将头扭向一侧，从闻千鸿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鸦羽般急颤的睫『毛』，以及细长脖颈上浮出的淡青『色』血管。
不知为何，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闻千鸿总觉得，对方此刻脆弱的一阵风都能吹碎，他心中一痛，只是还来不及说话，已经听到江黎的下一句话。
“闻千鸿，那这样说的话…沈信，又或者说灭天子，那应该也是你的化身了？这几个月在洞府里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
江黎的声音很淡，淡到没有一丝情绪，但闻千鸿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只升起了一个念头：完了。
他对江黎知之甚深，若是江黎肯对他发火，那代表事情尚有转圜余地，他只要做低伏小哄上一阵事情也就过去了，再严重一点，厚着脸皮搂着对方亲几口，也能混过去，最怕的就是江黎心中已怒到极致，表面上却不漏半点端倪，说话行事依旧客客气气，并没有半点生气的痕迹，通常这种情况下，他要哄江黎回心转意，就要付出极为艰辛的努力。
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一次经历，那是他没有告诉江黎，独自一人闯去了某个有仇的魔修巢『穴』，结果被对方设伏攻击，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那时江黎在他床前足足伺候了七天七夜，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让他脱离了险境，然而，他刚一脱险，江黎的态度就从细心妥帖变成了冰冷如霜，他花了不知多少工夫，最后甚至使出了苦肉计，才将人哄回来。
但那时，江黎纵然生气，声音中也还听得出愤怒和埋怨，不比现在，清清淡淡的，除了惆怅和落寞外，在没有别的情绪。
生平第一万零一次，闻千鸿再度痛恨自己的愚蠢，他真想直接否认一切，但更知道，此时若还隐瞒，只会让事情往更加不可收拾的方向奔去。
嗫嚅了半天，闻千鸿才硬着头皮说：“也…是。”
江黎身子一颤，紧接着紧紧闭上了眼睛。
事情都说了，闻千鸿虽又后悔又懊恼，头脑却比之前活泛了些，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昏了头，以为当年你…这才…总之都是我的不对，青远，你恨我怨我都行，打我一顿也可以，甚至…”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但江黎却始终没给他半点回应，闻千鸿终于急了，他干脆一把抱住了江黎，贴在对方的耳边哀求地说：“青远，你别不说话，你也别不理我，我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太爱你了，才…”
话没说完，肌肤上却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闻千鸿心中一惊，短暂的惊愕之后，他颤抖着在伸手在江黎脸上一模，却『摸』了个满手湿润。
“青远！”闻千鸿惊呼一声，心却直直往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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