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珉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昏昏欲睡。
顾华和李东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没有开口，他们要等，等谢宝珉先开口。
谢宝珉侧身依靠着透着凉意的椅背，这和他一个宽度的椅子把身体上多余的肉都挤在了一起，他突然觉得喘气都十分难受。“这次又要我说什么？！警官，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吗？！”谢宝珉不耐烦的看着他们，吼出了心里的窝火，脸上的肉也烦躁的上下抖动。
顾华看着他，缓缓开口，“就在刚才你妈妈招供了。”
“什么？”谢宝珉表现得有些意外，他揉了一下鼻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谢大宇本来就该死！我妈是无辜的！你们这些警察是怎么办案的！只是围着我和我妈转吗？！还是想干什么！”
顾华没有理会他，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走，“她承认是她安排的一切，这是谋杀并不是你想的正当防卫。”他特意在说“谋杀”时加重了语气。
“胡说！”谢宝珉恶狠狠的瞪着顾华，“你们肯定是抓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想让我妈当替罪羔羊！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打着正义的旗帜干着令人作呕的事情！一群相互帮付的蝼蚁！”
李东华猛地啪桌子，“把嘴巴放干净点！”
“大家都稍安勿躁，”顾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激怒了谢宝珉，现在的谢宝珉看起来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我郑重的提醒你，恶意损坏他人名誉是犯法的，更何况你刚才污蔑的是一个集体。”他顿了一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再三强调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指朱穆吗？”
谢宝珉没有说话，压抑心里的激动和窃喜，直勾勾的看着顾华，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顾华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朱穆回来了。我们刚见过。”
谢宝珉的表情瞬间塌了，目光飘到了桌下，过了一会才问：“我妈妈说了什么？”
“她说，她对你父亲出轨的事情怀恨在心，恰巧听说朱穆要出国，所以安排了一切，准备嫁祸给他。她还特意强调了，你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都是她自导自演。所以一会儿办了手续，你就可以离开了。”
“是吗？”谢宝珉埋着头，低声说着，“我妈真是这样说的？”
“是，她还说希望你临走之前能够见她一面，有些话想当面说。当然这是看个人意愿，如果你不想见她，我们也不勉强。”
谢宝珉低着头没有接话，空气突然安静了，时间就像停滞了一般。过了良久，他说：“见一面吧。”
“好，我们立刻安排。”
顾华将两人安排在了接待室里见面，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们便退出来，径直去了监控室。
华玉表现得很平和，看着几天不见的儿子笑靥如花。
谢宝珉看着华玉憔悴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心里一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宝珉，”华玉轻轻喊着了一声，泪水就滚下来了，“出去之后，好好生活，其实你在网上相中的那个姑娘就是一个骗子，你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华玉自嘲一笑，“你跟妈妈提起她的时候，别提我有多高兴了，我和你爸就想着赶紧帮你定下来，这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我们不想打击你，本来想找一个好时机告诉你，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
“他？”
“是啊，”华玉眼里含笑，“你爸爸也不懂直播，还学了好一阵子呢，可苦了他了。其实你爸爸很爱你的，只是他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愿意憋着，就连我也误解他了。”她抹着泪，“我真是愚蠢至极。”
“妈，”谢宝珉握住华玉的手，准备说什么。
华玉抽出手，站起来，背对着他，“宝珉，出去以后，好好活着，妈妈累了。只能护你到这里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没有教好你。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家里所以的卡的密码都是你身份证后六位数。”华玉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他了。
谢宝珉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呆若木鸡的坐着。
他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散乱的回忆一点点拼在一起，耳边响起谢大宇的声音，“我的傻儿子呀～”
那是他读四年级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已经是夜深人静，谢大宇和华玉还没有回家，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为了看看他们，他决定等他们回来，但是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谢大宇近在咫尺的脸时，他困得不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他觉得自己额头一暖——谢大宇亲了他一下，笑着说了什么，这些年他一直想不不起来，就在刚才那句话蹦出来了，他说的是，“我的傻儿子呀～”
谢宝珉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听话，开始讨厌谢大宇，也许是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都没去，同学问他是不是上没有爸妈的时候；也许是他偷偷抽烟被谢大宇抓个正着，而且屡教不改，谢大宇一气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的时候；也许是在他生气时，华玉总是哄着，而谢大宇却还是给自己黑脸看的时候。
他在回忆里迷失了。
积压的回忆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瞬间就把他吞没。
“我过去看看？”李东华看着谢宝珉独自坐在接待室良久没有反应，怀疑他是不是猝死了。
顾华：“再让他待会儿。”
张宇宁和杜亮安置好华玉后，回来发现他们还在监控室，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直接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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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手续吧。”顾华站在他身后，提醒他。
但是谢宝珉没有站起来的打算，顾华以为谢宝珉是因为胖站不起来，准备去叫人过来帮忙扶他起来。
顾华走到门口，手刚放在门把上，谢宝珉说话了，声音很空洞，“警官，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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